第(1/3)页 在西吉斯蒙德发现了卡恩的那个瞬间里,他也同时意识到,自己被卡恩发现了。 这有点突然,但也算不上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冥冥中自有天意这句话放在眼下的情境里,大概率算不得一句空话。 在踏入战场的一瞬间便失去了隐蔽优势,这一点确实有些令人懊恼,不过对西吉斯蒙德来讲,并不构成什么严重影响:幻境中的经历确实迫使西吉斯蒙德学会了午夜领主所擅长的迂回突袭,游击斩首等战术,但不代表这些战术会成为他临战时的首选,更不代表他喜欢这样干。 他站在能够纵览全局、将出现于此正在集结的、拉拉杂杂可能有一千多人的吞世者队伍全部收入眼底的制高点,向下俯视着自己的老相识。意识到他存在的卡恩宛若实质的目光,也透过他带有明显破碎与血污的头盔目镜刺向西吉斯蒙德。同样只是亚空间在冥冥中带来的一种感受,但西吉斯蒙德确信,那目光中含有对杀戮与暴力的饥饿。 除开冥冥中的感受之外,眼前的这位“卡恩”与西吉斯蒙德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不论是他记忆中,那位在征服者号决斗坑中的那个“卡恩”,还是泰拉高墙之下那个被钉子与邪神折腾的近乎神志不清的“卡恩”,都无法与眼前这个“卡恩”完全地重迭起来。一万年过去,即使时间并没有在长期浸泡于亚空间当中的卡恩身上真的流逝那么多,血神的青睐、选择与赐福依然在祂神选的身上留下了层出不穷、不可磨灭的印记,改变着他的体型,同化着他的铠甲与武器,塑造着他的性情、认知,目标与欲望。 这些改变令帝皇冠军产生了一点毫无意义的感怀,但也因为其毫无意义,在转瞬间,它就被当事人彻底抛在脑后了。然而,恰在那个“转瞬间”将过未过的几微秒里,西吉斯蒙德也福至心灵地意识到:他或许也是这么看我的。 就像退入亚空间之后的经历确实改变了卡恩一样,西吉斯蒙德死后的经历也同样进一步地塑造了他本人——这话说出来感觉很奇妙,但也不重要。 在这一刻里,正在勉强整队的吞世者,不知是否完成任务的天狮战团,战场上的进一步异变与亚空间的侵蚀,在西吉斯蒙德的感官中都一并显得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只有卡恩从他那双猩红色的目镜中投来的,带着想要将自己的老对手“抽筋扒皮敲骨吸髓”般“物尽其用”,倾泻暴力以荣耀神祇欲望的目光。 西吉斯蒙德让自己的物理躯壳暂时消散了,以太解裂残留下的点点金光在半空中流淌出一条金色的小溪。这没能中断卡恩热切的注视,那双对胜利与鲜血,荣誉与杀戮,挑战与颅骨怀揣着野兽般贪婪的非理性目光依旧紧紧锁定着西吉斯蒙德当前所在的位置,注视着对方理应不可见的灵体一路从享尽优势的制高点降了下来,落在与吞世者们所在的广场地砖所齐平的大理石地面上。金色的以太重新在卡恩面前构建出了黑骑士威严的形体,两位势均力敌对手再一次以尽可能公平的方式站在了擂台两端。 这令卡恩近乎噬人的目光当中,首次出现了一点恍惚: “你变小了,西吉斯蒙德。”他抛弃了更多该问的问题,只选择这么说。他的声音在无数次的疯狂、痛苦与怒吼中变得粗粝、沙哑且含混,严重程度比西吉斯蒙德印象中更甚。 “是你的体型在邪神的侵染与折磨下膨胀了,卡恩。”西吉斯蒙德在黑剑出鞘的轻柔摩擦声中平静地回复,就像他真的只是面对着一名多年未见的旧友寒暄一般。 吞世者谈不上队列或阵型的集群依然乱糟糟的。或许那些还有精神注意他们指挥官命令的人会注意到正发生着什么,这些人中的一部分会捕捉到“西吉斯蒙德”这个名字,当中的又一小部分脑子还没被赐福或钉子彻底搅成浆糊的人会意识到这名字代表什么,更少数的几人能回想起这名字所代表的故事,并抓到其中不合逻辑的问题所在:西吉斯蒙德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但这也不重要。 至少对于卡恩来讲,不重要——不论黑骑士之死是不是阿巴顿放出的谣言,西吉斯蒙德到底是死而复生还是变成了什么其他怪东西,为什么他能以仿若亚空间生物一样的姿态在半空中移动,统统不重要。 第(1/3)页